【致敬先辈】长篇纪实连载5《走出大山的人》第二篇《接受革命启蒙》敬请观赏

问心无愧 · 发表于 2025-3-18 10:5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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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烦恼和压力
青山环叠叠，碧水带飘飘。
花木争开放，平湖分外娇。
---杏三
转眼到了1927年五月，杏三已13岁了，辍学务农，咏出平湖景色的诗句并不是心情舒坦、愉悦，而是苦恼。他正苦恼: 学堂上不了，没书可读了，农活又干不好，当下又缺谷种春播…在母亲的吩咐下，他一遍又一遍地整理两个哥评价没耙好的田。他眼巴巴的干望着、琢磨着，到底哪里没耙好？心里正烦躁着呢……
是什么原因促使他能咏出这平和、赞美的诗句呢？还得从他借来的一本《麻衣相学》说起:
书是从平湖镇廖吉夫族叔哪里借来的，说起借书，必须得说说杏三这伢，他太爱学习，太喜欢读书了。去吉夫叔家借书也是由廖树槐兄推荐的，树槐兄家的书已被借遍了，所以才推荐杏三去吉夫家借，可能有他没看过的书可看，可借呢。
在这本《麻衣相学》里，他惊喜地发现里面夹有一张黄表纸传单，内容很新鲜，“打倒新军阀、蒋介石叛变革命、耕者有其田、穷孩子也要读书”等等不规整的印字给了他无限的遐想……
廖吉夫是远房的族叔，其奶与杏三的奶则是肖家亲姐妹。吉夫个不高、精瘦方正的脸、腿脚有功夫。靠采集、收购药材，出租余田和种田生活，日子富足，还经常出没深山老林里去挖药、收药。除经营一个药铺外，还有茶叶店，时不时还帮忙去唱个道士。他为人见多识广，爱交朋友，在武汉也有一个药铺，常行走江湖，还是个红帮“悌”字辈的大爷。这黄表纸片是驱鬼弄神用的符儿，巧的是反面印有所写的传单。
是的，确实是驱“妖魔鬼怪”的符儿，几年来，闹红和农会的事已渐渐平静下来，被妖魔化的主义和信仰有种种说道，支持闹红的革命军还打下了武昌城，经过鄂东山村……
“红”是“党”闹起来的，谁也说不清楚他们到底是共党还是国党？反正和当朝民国政府有瓜葛来者，打一个旗号。百姓认为带枪的就是政府的人，他们还来平湖抓过分道扬镳的兄弟，但是几次没抓着，杏三听到过枪响。
这几年天下总不太平，有党、农协、军队打土豪劣绅的；也有土豪劣绅、军队打“党”和农协的，局势相当混乱，令人震撼，谁也说不清楚谁是当家的朝庭，因为他们都有枪。
近来过往的陌生人明显比以前多了起来，乡亲们敏锐的感觉到了反常，悄悄地在嘀咕，害怕再发生大规模的对仗和杀人革命的事殃及家门。
流传有共党是戴红条子的夜行者，是好汉，为穷人打家劫舍和支持农民。那些欺压百姓的、品德恶劣的乡绅都很害怕共党再来，说他们共产、共妻，是造反，没有好下场。麻东夏家等有社会地位的人相当害怕，便去了省城，留下来看老屋的人倒也没发生什么，无事。
又听说闹红的共党如今已散了，跑到汉口去了，时局动荡反复，杀人革命的事一拨拨对着来着……
杏三去借书的时候，堂叔皮笑肉不笑的扮了一个道士面孔和一番无奈的郎中表情，那滑稽模样让杏三记忆犹新。乡里很多人不喜欢吉夫的性情，更不喜欢他串行经营，但杏三却喜欢与他往来，因为他见多识广，是个有本事的人。
“哪里有那么多书借？我是开药铺的，又不是开书店的。这本《麻衣》一般是不外借的，恐怕你这细伢也看不懂，你瞅一下看懂不懂……”
当然，自学文化的杏三学习多半是为了脸面上的风光，辍学怕被人笑话瞧不起，取笑自己没有了前程。想进一步靠自学找回脸面，只能靠自学和结交高亲和朋友了。有书看便是好事！更大的原因不能不说有来自夏家的压力，他家门台阶高，要求也就苛刻。
春意盎然的播种季节，灾年之后不稀奇农田里冇见到繁忙季节的种田人，去年是荒年，乡亲们是吃了上顿愁下顿，指望今年，吃都困难那有种子下田，春播无种成了当下多数农户最大的烦恼，饿着、干望着，干着急。你说怎么能不着急？时节转眼就过了，真急死个人了!
更令杏三烦恼的是，家里卖了40斤的猪娃，灾荒之下还要按规矩优先到夏家送彩礼，满怀希望能一举两得，打主意得到帮助，筹措到粮种以度荒年之急需，可夏家却没有看情面给予，母亲倒还挨了一大顿训斥，“说她养的儿一是文不行，二说他武不行，三说种田也不在行，我家好女不嫁无用之男”等等。一点也不顾及母亲(夏氏家族的姑娘)的情面，让母亲下不了台？颇难为情、尴尬之极。夏三姐不由心想，难怪丈夫生前说过我们夏家人行事很特别……
迎亲的日子可以后拖，可播种季节若是过了这茬真没有那茬子事了，等到明年颗粒再无收，那更是雪上加霜了，唉，来年日子怎么过哟？
幸亏有个细猪拿去卖了，应酬了一头，对付了一阵，不然这日子会更窘迫，过不了关，要不是夏三姐起早贪黑打猪草养了这头猪，哪有猪卖应付了一大头？穷人家再勤劳，困难总是重重，翻不了身，缺粮少种怎么解决？
眼睁睁地看着田地一天天的空着，快过了播种季节，愁死人了！一想到筹借种谷如此困难，全家人苦恼万分，心烦意乱中只能瞎折腾，责怪这和那。
“杏三，你耙的个么裸(骂人的话)田，重新忤(弄)一下。”
两个兄长这样说，母亲也这样说。
田，总耙不好，杏三憋气心烦。他志不在农事，好在能躲着看看书。读不懂《麻衣相学》揣摩不透不起眼的两个巴掌大的黄表符儿的内容，肚子空唠唠的倒是给了他一些瑕想……
幂幂之中好像感悟到一点什么，符儿上写的那些也许成立吧？他呆坐在田边似问天？似天问？不知不觉咏出美好诗句像是安慰自己，给自已画一幅美景提提精神气:
青山环叠叠，碧水带飘飘，
花木争开放，前程分外娇。
彼时，穷困潦倒的廖家此时此刻那里有娇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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