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胡仲武

总编辑 · 发表于 2022-8-15 15:0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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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徐东升

胡仲武，笔名胡靖，罗田县胜利镇落梅河人。1982年10月入伍，历任武警湖北省总队第四支队九中队战士、支队轮训队文书、支队政治处书记员、放映组组长。1990年调任武警黄冈市支队，因成绩突出，先后三次荣立三等功，破格提干，历任任支队干部股干事、组织股长、政治部副主任等职，2005年武警中校退役。其新闻、文学作品见诸于《人民日报》、《解放军报》、《人民武警报》、《橄榄绿》、《湖北日报》等报刊杂志，被官兵亲切誉为“战士作家”

缘聚鄂北

1982年10月30日下午，我们罗田县胜利区的新兵，陆续被各大队用拖拉机送到胜利区政府报到，报到集中后统一安排在区政府办公楼二楼的木楼上。

二排长吴秋成是部队来罗田负责胜利区接兵的首长。吴排长个子瘦高，二十六七岁年纪，眼睛细长，眉毛很浓，国字脸，操着广东普通话，说话声音宏亮带有磁性，穿着四个口袋的上绿下蓝军装，脚穿擦得乌亮的黑大头皮鞋，军帽上的红五星特吸引人眼球，甚是威武雄壮。跟在吴排长身后的还有个年轻战士，名叫戢太华，湖北房县人，大约二十一二岁，人长得端庒好看，大家喊他班长，一路上他具体负责我们日常管理服务。

胜利区的新兵当时来自下面所辖的凉亭河公社、落梅河公社、固基河等三个公社，新兵将近三十人，基本上是每个大队一人。

那天傍晚时分，吴排长在胜利区院内集合所有新兵，我印象最深的是吴排长在点名时，要求喊到名字后要答：到。而十几年来在学校老师点名时，我们总是答：有。

吴排长在队伍前简单向我们介绍了行程安排和纪律要求。就这样我胜利区三十个兵，来自不同的山村，怀揣走出大山的梦想，开始了人生的当兵之旅。

离开胜利前的那晚，区领导组织我们在政府院隔壁电影院专场看了一场《王老虎抢亲》的电影。

胡仲武是落梅河公社陈家山村送出来的兵，与我所在的公社相距二十来公里，当兵之前我们互不认识。那天点名后才听到胡仲武等一大批陌生名字，从此我们今生有缘在襄樊、枣阳270共度激情燃烧青春岁月，见证共同成长日日夜夜。

1982年10月31日早晨五点三十分，满载我们新兵的大客车从胜利区政府院内出发，从我家乡凉亭河的公路上驶过，在三里畈区政府门口装载完三里畈、七道河、大崎等公社的新兵后，三辆大客车满载着我们罗田北部100多名新兵，在鞭炮声中、在亲人叮嘱呼喊声中，一路疾驰，过黄冈、新洲直奔武汉，下午二点左右到达武汉江北兵站。晚八点集合上火车，9时25分火车开动，火车载着罗田浠水两县200多名新兵驶向我们陌生而憧憬的营地——襄樊。

真正认识胡仲武和其他战友是在部队新兵训练结束分兵下连队后。这之前在襄樊团部新兵连训练时，先是以各公社新兵为单位组成训练班集中军训学习生活。

1982年11月25日早上八点钟，罗田、浠水两县200多名新兵全部在团部办公大楼前训练场地上集合，团领导宣布分到各中队新兵名单。吴秋成排长接兵后回到部队就直接担任我们新兵训练排的排长，分兵前他就告诉我，我被他点名要到了九连。宣布名单时，听到同时分到九连的有胡仲武、史中朝、毛胜前、舒正文、方修波、方修良、邱犬华、杨申明、王金原、石先庭、游正民、尚学清、郭兴国、冯丙银、袁金祥、郭志祥、华新年等。

我第一次认识胡仲武也是在下连队的车上。胡仲武给我第一印象是脸生得白嫩，看上去象姑娘般细滑，根本不象落梅河大山上长大的伢，更不同于我们这些山里经风见雨，常年日晒雨淋晒黑粗糙的皮肤，看上去象个白面秀才书生。他个子匀称，头上发际略高，头发黑亮，两眉带竖立状，眼大有神，脸长口阔，说话声音响亮干脆，性格柔中见刚，与人相处中不见锋芒，忍隐而处。后我回地方后从事组织工作，经年阅人无数，才知胡天生异相，才藏于形，形隐于市，确有贵气，必定发达。

那天也是我第一次见到我当兵的第一任连长廖水生。廖连长站在团部九连新兵集合地，一眼望去，廖连长一米八多彪形大汉，穿一身半旧军衣，帽微下的大圆脸上一双大眼睛威气袭人，望一眼就有心颤抖感觉，说话声音宏亮，语速快中带缓，略带女性特有的尖脆声音，黄梅腔普通话通过他口中讲出来着实好听，给人第一印象他浑身上下威严无比，却又严中有柔、柔中有情。

第一次廖连长问我话是在枣阳兴隆镇车箱上休息时。当时我们下连队乘坐的是270处的解放牌大卡车，廖连长，吴秋成排长与我们新兵挤在一起坐在背包上。车到兴隆镇时前方一台车发生交通事故，车被阻一个多小时。其间廖连长主动走到我面前，伸出大手握住我问，你就是徐东升吧。

我们从此有缘成为廖连长手下的兵。

下连队后我分在二排五班，分在五班的还有王金原和史中朝，排长还是吴秋成。

胡仲武分在三排七班，三排长叫杜战海，矮个子，人很壮实，满脸络腮胡子，河南人，读书不多，性格豪放，时常有”日他姐”口头禅挂在嘴边。

下连队以后，三排长杜战海对胡仲武较为垂爱。每次连点名，常听到三排长表扬胡军训能吃苦，射击靶打得好，种菜也出产比别人多，连队打蓝球杜排长点名要胡上，走象棋时常与胡单挑，时时与胡说笑怒骂，那融洽无间神情时常惹我们这批新兵内心羡慕不已。

三排班长马学平、赵东强、陈大宙、张金龙、聂岐山、王新华、吴兴学、王善林、程保军、瞿新明等老兵对胡也喜爱有加。胡的单双杠做得好，在新兵中很有名气，就是马学平和徐胜虎经常给他开小灶，手把手的教出来的。

有才不露

胡仲武在我们罗田浠水兵中，是个真正有文化的“知识分子”。

记得分兵下连队的第一天，下午三点多钟到九中队驻地，大卡车沿着270办公区驶过，转过一个长坡，马家垸就出现在我们眼前，车向右一拐，汽车在一条石子铺的小路上加速冲上一个操场，几栋平房和高大的白杨树在秋风中耸立着，操场上二十多个老兵早已等候多时，几个老兵拼命敲着铜锣和大鼓，迎接着我们。后来打听高个子打鼓的叫何成武，还有徐胜虎、吕永杨、王仕何、谢杰、殷庆军、甘义全、郭洪宝、陈发学、唐道友等、是连队文书楚保勤组织的锣鼓队，提前还操练准备了一周的时间。

操场上连长高大威武的身驱往我们面前一站，高喊集合，我们十几个罗田浠水兵经过襄樊新兵训练班训练后，第一次整齐列队在枣阳270驻军操场上。廖水生连长宣布了分班名单，班长各自把分到的新兵带回班里。

傍晚第一次晚点名，地点在二排长吴秋成住的宿舍外。我们第一次见到了连指导员李守中，山东荷泽人，他一米七左右的个子，大脸盘，戴着眼镜，说话慢悠悠的，讲话时声情并茂、声音时高时低，面部随着声音不断变化、表情极其丰富，印象中极象一个农村说话做事慢腾腾的大婶，举止文明优雅，一看就是个很有内涵的大知识分子。

指导员点了名，随后提议谁个新兵领唱一首歌。顿时新兵中一阵沉寂无声，约二分钟有余，突然一个瘦小矮个子新兵大喊一声，我来，提了个《学习雷锋好榜样》，提唱的声音又尖又大，跑调到不知么样接唱。后来知道他叫杨申明，浠水兵。杨申明下连队的第一天，就抓住机会先声夺人，赢得了指导员李守中的注意，后来杨成为中队饮事班的上土，与这次点名唱歌有很大的关糸。如果当时胡仲武能站出来，领唱一首，胡不但声音优美，更是浓眉大眼、五观端庄、身材高大健壮，会给连长和指导员留下深刻印象，他这块金子会在270这发光进步更快些，也许后来和杨申明一样先入教导队提干了。

如果当时胡能带头一唱，也许后来胡的人生会更顺更好，少走不少弯路，凭他的文化，当个总队政委是稳稳的。

胡的字写得流畅端庒好看，如行云流水般不停顿。记得下连队不久，他到我五班来玩，我俩坐在床铺上聊天，他无意中看到我床头上放着一本日记本，他翻开我日记看，称赞我日记写得好，他随手拿起笔在我本子上写了二行字，我拿起一看，不得了，人上有人，心里喑惊。当时我就认定胡不是池中之物，迟早会腾飞发迹。后来一切果然都印证了我当时的预判。

胡文章也写得好。那时当兵人里能写文章的很少，部队中干部战土大都是小学初中毕业。

记得下连队后大概一个多月，连长和指导员组织连队集中学习，在学习时，指导员李守中现场给新兵出了一道作文题，叫《新兵的第一天》，要求罗田浠水兵每个人在一个半小时完成作文。指导员当时出题让新兵写，一是了解新兵的文化素质状况，二是发现培养人才。胡的作文一交，连长和指导员就被他的字和文章吸引住了，交口称赞。特别是廖水生连长看到胡平时做事不事张扬、性情柔顺、工作吃苦负责，对他引起了深刻关注重视。胡后来调进支队轮训队，就是这次作文写得好、与廖水生连长慧眼识珠分不开。

挫而不怨

在我印象中，胡仲武在270三年军营中并没得到重用，这也许与他遇事不喜欢出头露面、低调不张扬、不喜欢表现自己有关。艰苦的训练和生活中他从没叫过苦，也从没怕过累，而是默默地承受和面对命运给予他的一切，也从无怨言，总是乐观向上。这一切是后来我走近他从小生活过的小山村，找到了他坚忍象大山样不屈性格的原因。

胡仲武的家在罗田落梅河陈家山村胡家垸，与安徵省金寨县界山相距不到五千米，是罗田东北部最边远、海拔最高的村。他家出门就是山，走路就是坡坎，村里劳作都是肩挑背扛，山里的孩子从小就在父母的影响下，就与山为伴，放牛，砍柴，小小年纪挑起百十斤担子走十里山路是家常便饭，从小养成再苦也不怕苦的坚忍不拔的性格。胡仲武就是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

我在县委组织部工作时，有次去胜利落梅河调研，曾专程去陈家山村去了一次，问起胡仲武，陈家山村书记说他家就在村下面半山腰里……。从书记口中得知胡仲武原来出在书香之家，父及兄嫂都是该地有名的教书先生，其家风纯朴，父母善良，兄弟多而和睦，从小胡仲武读书认真，爱劳动，品行诚实端正，深得垸下乡亲喜欢夸奖。村书记说胡是陈家山村出的最大的官，常被乡亲引以为荣。

胡仲武在枣阳270时，我被提到连部任文书，杨申明提到连队后勤任上士，游正明任通讯员，后来我和杨申明被连队作为干部苗子培养向支队呈报。胡对我们的进步除羡慕祝贺外，亳无受挫失落之心，也毫无怨言，而是默默在九班苦干。在三排新兵军训单双杠训练中他成绩最突出。他个子高，双臂肌肉鼓鼓的，做单杠三练习科目时，只见他轻轻一跃，双手抓住单杠，眼睛睁得圆圆的一动不动，身子一挺，象燕子飞过向上一跃，连续几个旋转，轻轻的落下。那时中队军训中单双杠一二三科目是重要的军事训练项目，老兵里马学平、徐胜虎、瞿新明、殷庆军、李大银是中队军训标兵，胡中武也是新兵里军训进步最快的标兵。

连队除值勤训练外，劳动种菜是每班的任务。胡仲武住的七班宿舍外就是菜地，他种菜时，地翻得深，肥施得多，种出的菜总比我们种得好，出产总比我们多。

机遇总是偏爱有准备的人，没有一种付出是可惜的。胡仲武的经历说明了这一切，我们都领会了这生活多情的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