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春雨》6

暖阳 · 发表于 2021-11-20 14:5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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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暖阳于 2021-11-21 13:49 编辑

转眼已到了腊月二十七，校园四周，早已响起了“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性急的人家已提前过年了。

平日里热闹的校园，这时却静极了。临近年关，兰洁却突然生了一场病。一连几天，她没有出门。头昏面热，浑身酸痛。直到今天，她才觉得身上清爽了一些。中午，听见学校食堂里的钟声，兰洁也觉得自己有些饿了。她便下楼去买了一碗米饭和一碟青菜。学生食堂里，只有稀稀落落几个学生在买饭。兰洁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也没有回家过年。也许，正如列夫·托尔斯泰所说的，这些人也各有各的不幸吧！兰洁这么想着，支撑着病弱的身子，拿着饭菜回到了宿舍。过年了，连食堂做饭师傅也懒了，米饭又糙又硬。白菜又老又黄。甚至没有一些油腥味。好在兰洁过惯了苦日子。她一边嚼着干饭，一边却又埋头看起书来。

也不知什么时候，那个鬼精灵般的小张又出现了。小张手中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用脚推开了兰洁寝室的门，开口便喊：“兰小姐，快来帮忙。”兰洁见是小张来了，连忙放下了手中的饭碗。兰洁诧异道：“唉，小张，你怎么没有回家过年呀？”小张放下东西后，憨厚地搓着双手笑了笑，说：“嗨，咱小当差的，还提这个干吗？就连我们长官也没有回家过年哩。兰小姐，你看，这些东西，就是他让我给你送来的。”

“怎么，林先生他没有回家吗？”

“没有，他不会回家过年的。”

“为什么呀？”兰洁惊讶地问着小张。

小张笑了：“哎呀，兰小姐，你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军人嘛，身不由已呗！”

“不，不是这个原因！”兰洁摇了摇头。

小张没听出兰洁的言外之意，双眼却盯着她那碗尚未吃完的干米饭，说：“哟，兰小姐，看不出，你也过这种日子，怪不得我们长官常常要关心你。”

兰洁微微一笑，说：“小张，我可是穷人家的孩子，过惯了苦日子，小时候，吃糠咽菜是常事，有碗大米饭，算是好日了。”

“是吗，我还以为你是……”

“你以为我是金枝玉叶的千金小姐，对不对？”兰洁笑了。小张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小张，你马上回去吗？”兰洁问。

“是呀。”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林先生那儿吗？”

“当然可以！”小张高兴地说。

小张开着车，奔驰在进城的路上。大约四十多分钟后，车子便来到了一个戒备森严的高墙门口。进入卫兵把守的大铁门，扑入兰洁眼帘的，是一个绿茵覆盖着的花园。迎面一座假山遮挡住了后面的建筑物。小车绕过假山，经过了又一道警戒后，便在一幢法国式的圆顶楼房前停住了。小张领着兰洁来到了高楼的第四层，在一个不显眼的小门前，小张按响了门铃。开门的是兰洁那天在南湖见到过的小陈。小陈一见是兰洁来了，没来得及与之打招呼，便直奔屋里，高兴地大声喊叫了起来：“长官，兰小姐来了！”

兰洁低头走进那扇小门，却发现内面是一个豪华的住所。小张将兰洁引至客厅坐下，林野就出来了。林野没想到兰洁会到这里来，连声说：“对不起，兰小姐，家中太乱，我没料到你会来。”

就在林野说话的时候，小张和小陈已知趣地悄悄退了出去。客厅里就只剩下林野和兰洁两个人了。兰洁病体尚未痊愈，脸上泛着病态的红晕。见了林野，她没有客套，开口便道：“林先生，你为什么没有回上海？”

“这个嘛！”

“是因为我的缘故吧？”兰洁直言道，“其实，我也不是个小孩子，用不着你这么担心的。林先生，今天才腊月二十七，你还来得及回上海去，对不对？”兰洁抬起双眼盯着林野。

瞧着这双秀美的大眼睛，林野怦然心动，他凝视着她，心里涌动着莫名的情感。片刻之后，他才恢复常态，说道：“谢谢兰小姐好意，我决定不回上海。”

“为什么？就因为我，你才这么决定的吗？”

“是的。”林野很坦率地答，“兰小姐，你一个人在双江，太孤单了。更何况你又是在病中。我放心不下。这几天，我心里一直在……担忧着你。”

“林先生……”兰洁的眼睛这时不知怎么不争气地盈起了泪水。

“兰洁！”瞧着眼前这怯弱娇柔，楚楚动人的女孩，林野忽然有了一种冲动，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忽地一下子将她拥入怀中。

“林先生，你这么做，是要让你阿爸阿妈还有你的……全家人都痛恨我，是吗？”兰洁止不住地流下泪来。她一边在他的怀里挣扎着，一边说。

“别说了，兰洁！”林野将她拥得更紧，“你一个弱女子，孤身在外，我实难放心，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兰洁几乎哭出声来。这个外刚内柔的女孩子，一时竟丧失了挣扎的勇气。在这万家团聚的日子里，还有谁记挂着孤苦无依的她呢！她的一颗心软了下来，只是泪依然止不住的往下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