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友华‖古树沉思

longchenryue · 发表于 2020-5-7 19:0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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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友华 ‖ 古树沉思

朱友华三胜传媒 1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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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树沉思

文 / 朱友华

疫情开封后的第二天，天下着蒙蒙细雨，我回老家去探望年迈的老母亲。

一到塆口，迎接我的，是屹立在塘角边上的那棵年老的槠树。在我上学读书时，每天踩着那条泥泞的小径回家，是它第一个在那里迎接我；当我参加工作后，每次回家看望父母时，也是它第一个向我敞开怀抱；当那条小路变成水泥路后，当塆里只有稀稀落落几处秦砖汉瓦时，它依然是静静地屹立在那里。

古槠有一点佝偻，并没有枝繁叶茂，看上去甚至有些可怜的样子。我们当地人都在传说这样一个故事：有一年的清明时节，晚上下着大雨，从槠树那里发出一种很怪的声音。突然，一声响雷将树杆破肚劈开，此后，那种怪声音消失了，大家都说是妖怪被雷劈死，可是树也因此而受了伤。其实，多年以前塆前有两棵槠树，一棵是公树，生长在屋角处，有十八九米高，苍翠弥天，冠如伞盖，树杆有三个人合抱那么粗，荗密的枝叶能遮挡半亩地。它树根突起，裸露于地表，如虬龙般纵横交错，攀附着伸入土地岩石缝隙，深深眷恋着大地。听老人们讲，那时塆里的人都把它的树根当成板凳，坐在树底下休息歇荫，小孩经常在树蔸底下捉谜藏。它灰黑干燥的树杆上，有隆起的筋和龟裂的纹，像生铁铸就的模样，在几丈以外水塘边，还能看出树根的伏脉。炎炎夏日，在太阳下扛着锄头急走的人们，总会急忙奔到树下，享受着自然的清凉气息。不过，这棵槠树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被砍伐了。另一棵母树生长在池塘边，树杆只有一半，破肚皮，长得不高，甚至有点歪斜，枝叶也不繁茂，像个残废的老人，就是保存至今的这棵槠树。破肚皮的老树杆虽已枯死，但它是一棵坚强的古树，在它的老树蔸上又长出了新枝。每到春天，它仍然暗中伸展根枝，顽强地向外延伸。
然而，还有比它延伸得更快的东西。高速公路一米一米地从树边铺过来，电线和网线一档一档地架过来，塆中的楼房一栋一栋立起来。当乡间小道变成了宽阔的水泥路，自行车变成了小汽车时，在塘埂和路边，原先自然生长的东西也都被铲除，只有这棵槠树被厚厚的混泥土包围着，连根须都被压路机碾进了混凝土，但它依旧傲然挺立在那里，吸取着日月精华，努力地吐着翠绿。

古槠承载着悠悠岁月，它见证了人世间的沧海桑田，见证了塆里一代代人的老去，一代代人的新生。它的挺拔与沧桑，在阳光的衬托下，仍是那么的美好。站在古槠下，看着它的叶子就像一只只小手，互相紧握，彼此传达无限关爱，不由让我想起多年前,已被砍伐的隔壁塆里两棵五人才能合抱的国槐和枫香，以及对面山岗上的那棵四人合抱的马尾松来，我心如刀割……

随着社会的发展，一些地方在建设过程中与古树的保护发生了矛盾和冲突。令人遗憾的是，很多古树最终成为了牺牲品。其实，古树不仅有生态价值，还有历史文化价值，它们往往是独一无二的，一旦消失就永远不会再“复活”。而从现实来看，古树往往伴随着当地几代、十几代居民的成长，已经成为人们对家乡记忆的重要组成部分。一个地方生态好不好，有没有文化底蕴，一个重要的标准便是要看看这里有多少古树。古树失而不可复得，死亡就意味着缺失，应从“绿色文物”的角度审视，像保护文物一样去保护。我想，为古树撑起一把“保护伞”，绝非挂个牌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需要大家要用自己的举手之劳去爱护、去呵护，使古树成为一个地方亮丽的名片。

回家，站在母亲身旁，看着九十岁的老人家，想到她平时在乡下独自生活着，我们做子女的却很少抽时间回家陪她，心里满是愧疚。老人也如古树一样，需要大家的关怀和爱护。在这绿色高速发展的和平年代，保护古树，尊爱老人，应该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作者简介：朱友华，从事林业工作36年，现供职于罗田县林业局，闲暇之余喜欢文学创作，尤爱诗词歌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