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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巨蟹东方之子 于 2019-12-21 14:17 编辑
南翔,一座上海北部繁华的小镇,因上海四大园林之一的《古猗园》坐落于此而闻名,不知是岁月的巧合,还是命运的安排,青葱岁月无意间飘落于此,留下一段忧伤而又迷茫的印迹。长长的夜,悠悠的思,静静的回味那模糊而又清晰的小镇往事,让人百感交集,思绪万千,久久难以入眠。
初来上海的首站是表哥表姐们所住的大本营“嘉定区南翔镇”,那儿几乎住着外婆家所有的亲戚,他们分布在南翔镇的各个角落,如翔二村、和平街,民主东街、银翔路、南华路等地。
大表哥所住的翔二村,距南翔镇中心约有一公里,镇与村庄之间隔着一眼望不到头绿油油的田畈,一条幽幽碧绿的小河静静环绕着房屋稠密的村落,各种黑顶的、红顶的、蓝顶的、白顶的房屋,或比肩、或握手、或相拥、或搂抱的糅杂在一起,一条主干道从田畈中央横穿而过直插村庄正中央,四周的胡同小路似树枝般由主干道散漫的向两边伸展开来。进入胡同,各种破旧的楼房重檐叠宇,前后不一的分立于胡同两边,斑驳的外墙,布满灰尘的门窗,吱吱作响的木楼梯,堆叠在一起的景观植物,杂乱无章的院落,聒噪的街坊,无不散发着陈年老上海浓浓的乡土气息。
大表哥家的小屋就坐落在进村的第一条胡同之中,它紧紧依偎在包租婆的二层小楼跟前,小门、小窗、小套间、门前还一口小水井,无不彰显着一个“小”字。走进大表哥的小屋,冰箱、电视、洗衣机、茶几、沙发倒也一应俱全,大有小康之家的气派,只是这些颇有“噱头”的家当,是当包工头的大表哥,为装点门面从二手市场淘来的。
屋内东西虽然多,却摆放得井然有序,门窗桌椅擦拭得干干净净,这一切离不开聪明能干的表嫂,细心的呵护,精心的打理。异乡的小屋,在表嫂灵巧的双手下装扮得甜蜜而又温馨,精巧而又别致,让人身在他乡却能感受到家的温暖。
细表哥住在镇中心和平街西段一片屋宇堆叠深深的小巷中央。每次去细表哥家,钻进那一米见宽铺着石板路的小巷,总要小心翼翼,以免触碰到别人的肩膀,撞上房檐下的木窗,又或挨着灰白的墙。来到细表哥租住的小屋,除了门口有条脚宽的过道,其它的地方几乎被杂物填满,连墙上的空间也被层层叠叠利用起来,屋外有块几米见方通风向阳的小院落,却不是私有的,而是四五家共用的,还好邻里间并不陌生,不是表嫂家的七姑八姨,就是细表哥家的远房老表。
下班回来,各家的主妇齐聚小院,撇菜的撇菜,刷锅的刷锅,淘米的淘米,------一阵锅铲刮锅声,油水滋滋声,汤水咕咕声------,顿时,各种饭香、菜香萦绕着热闹的小院,这时的小院俨然变成了一个大厨房。 若有客人拜访,细表嫂开始用那银铃般的声音招呼着,余音回荡在房梁屋宇之间,惹得七邻八舍无心做事,都来凑个热闹,那时院子便成了一个大聚客厅。 放学归来,各家的孩童聚集在院子里,躲迷藏、做游戏、你追我赶,这时的小院变成儿童娱乐场。 周未众人都有了空闲,搬来几张小桌,叫上姨娘姨姐,小姑小舅,提包麻将仔往桌上一摊,一阵“吃、碰、杠、胡---”,此刻小院又变成了麻将馆。 和睦的街坊邻里,熟悉的乡里乡音,丰富的下班生活,倒也把这艰辛的打工岁月,调理得丰富多彩。
细表哥一家人打来上海就住在这条小巷,因为方便又因感情深,这一住就是十来年,房租从最初的几十元涨到后来的几百元,直到拆迁,细表哥才依依不舍的搬离。
而我那爱打扮爱漂亮颇为讲究的表姐,租住的地方是在民主东街紧挨着古猗园的一户上海教书先生家里,那里有着单门独户的小院,院前参天大树遮天蔽日,院后竹林郁郁葱葱,远方的古猗园莺歌燕语,是一处闹中取静,环静清幽的好住处。 平日里,常看到表姐在小院临时搭建的小厨棚里,围着红围裙,戴着摭油烟的小红帽做着美味菜肴。饭熟了,一家三口坐在院子里的折叠桌前,惬意的享受着夕阳下的那份圣洁晚餐。这个小院是表姐百里挑一找到的,因为满意,这一住就是数年,直到后来要拆迁,表姐才依依不舍的离开这个曾生活多年倾注太多感情的地方。
之后表姐又举家搬往和平街东面一处有着套院的上海人家里,住着房东的一楼的一个小套间,这个小院除了表姐一家人,另住了几位老乡,比之以前的那个幽静的小院略显嘈杂、拥挤。虽有美中不足,但也出行购物十分方便。这里距离菜市场只隔着一座石拱桥。出门右拐,还能逛逛铺着石板路店铺林立有着老上海古旧气息的和平街,若沿着这条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一路向西,还能去细表哥家串串门又或到镇上的商超买买日用家常。
南翔的乡村小巷随着城市化进程已消逝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高楼林立,商街纵横,昔日小镇往事已成昨日的天空轻轻淡淡飘过的云,随风消逝在蓝色的茫茫天际,让人感概万千,让人思念长长。 南翔的每个角落都有着打工者的身影,他们每一个人都有着一段精彩的故事,在那段特定的岁月,为南翔留下一段难忘的印迹。他们已经把那破旧喧闹的城中村,狭窄拥挤的小巷,当成了除老家之外另一个家。或许这段小巷的生活记忆已成为他们人生的一部分,峥嵘岁月的一段美好回忆。 他们住在繁华的大都市,为这座城市的建设奉献了美好的青春,因为过高的生活成本,最终他们没有融入这座国际化大城市,天命之年的他们含着泪花、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南翔,回到了千里之外的故土大别山深处的英山,上海已成青葱岁月一段美好的回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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