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魂牵梦绕的地方

董长贵 · 发表于 2019-5-28 06:4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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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魂牵梦绕的地方

晋家山之于我，有情、有义、有爱、有助、有惠、有恩；我之于晋家山，除了永久的思念，就是亏欠引起的不安。
                                       ——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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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光的流逝，人这一生中，好些人、好些事、好些地慢慢的淡忘了。我这人记忆超级的差，但是，对于那些刻骨铭心的事，即使想忘记也忘记不了。比如对于20年前我曾经工作过的地方——晋家山，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不会在我的记忆中消失。这片热土地，刻入我的脑海；这片土地上的人，印记在我的心中；这些人待我的恩情，历历在目，永志难忘。总觉欠他们的人情债，无法偿还，其内心之愧疚，难以言表。
住大半辈子的故土黄金山，虽有几位很铁的哥们，却没有呆一年晋家山的朋友多；晋家山的景致美不胜收，但它远远没有生长在这里人的心地美。
晋家山民风淳朴，民心善良，外面大世界的文明和进步之风，吹到了这里；古老的传统美德和风气，保留在这里。我在那上面生活整整一年，没见过有人吵嘴打架，也没听说过有不利于团结的事发生。一家人的事，是大家的事；一家人的忧喜，是大家的忧喜。邻居来了，立马笑呵呵地迎着，给你端茶倒水，甚至留你吃饭；客人来了，只愁没什么菜可拿，没有舍不得拿出的菜。
他们尊师重教，尤其对我更加高看一眼。有个晋家山的友人对我说：“我想不明白，外面来我们晋家山教书的老师，没有一百，也有好几十，不知为什么大家把你看得这重，越是高傲人，越是喜欢你。”
是啊，我貌不惊人，才不出众，也没什么贡献，心里反问道：“朋友，你问我，我问谁？我同样想不明白，有什么资格受用晋家山人对我这般的礼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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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下学期，领导考虑到我的特殊情况，决定调当时还是民办教师的我去肖家坳中心小学，但是要我先去晋家山小学当一年校长。去晋家山就去晋家山，“树挪死，人挪活” ，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再者，新的地方，必有新的收获。开学的前两天，我就去晋家山走马上任。
那天的天气属于我，没有烈日的暴晒，倒有习习凉风。一位至交开着农用车送我，也没多少东西，除了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日常用品，就是十多蛇皮袋书籍，这是我唯一放不下的东西，无论走到哪儿，都要它们随行。一路上尽管七上八下，七弯八拐，还颇为顺利。我这人低调，离开根据地——黄金山小学时，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仅仅司机朋友知道我的行程，有他相送，有诗书相伴，我心足矣。无所谓留恋，也无所谓“跳出龙门一首诗”，心里平静如水。
晋家山到了，这是我经常光顾的地方，我对这地方早有好感。由于尚未开学，迎接我的是两位老师，一位村干部，也有零零散散的家长和学生，他们给我的印象是更加热情。他们帮我搬东西，帮我整理房间，剩下的是欢迎之类的话语，再就是握手，握手，再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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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家山是个美得无法形容的地方。山是青的，水是绿的，天比他处蓝，树比他处密，一幅浓墨山水画。村庄似乎含羞，隐于山间，或藏于林间，有的只能目触一个屋角，有的只能瞧见袅袅炊烟，有的只能听到鸡鸣犬吠，即使近前，不一定能目睹全貌，这儿一排，那儿一栋，全被绿树掩映。七月初，酷暑依旧，但这山上已有清凉之感，清新的空气中夹着缕缕清香，这是神仙住的地方，比天堂还天堂。
这是个居高临下的山村，也是白庙河镇的偏远山村，付家庙、眠牛地、凤山镇的大人冲，三个村众星捧月似的，环绕着它，好像只有潘家湾村敢与其比肩似的。它的东面与付家庙交界处，有一座寺庙，叫做“乾山寺”，因乾隆皇帝驾临过，故而得名。传说当年乾隆皇帝下江南游玩，路过这里时，见这里青松环翠竹，翠竹掩寺院，寺院显清幽，便进庙歇息，并在庙内的墙壁上题诗一首。其诗被后来的有心人刻上石碑，嵌于寺庙的内壁，平添一道亮丽的人文景观。其诗曰：
龙盘竹影几千秋，云锁高峰水自流。
万里银河飘入带，一轮明月滚金球。
眼观湖北三千界，景压江南十二州。
圣地奇观道不尽，他年有幸再重游。
风景独特的乾山寺是晋家山的一张名片，乾隆大帝气势恢宏的诗又点亮了乾山寺。寺庙的正前方有一棵迎客松，十分傲慢地长在开阔地带，5人方能合抱，高数丈，枝叶繁茂，一顺儿朝下，像经过精心修饰，又如通过匠心雕琢似的，比画上的迎客松还威武雄壮，更有气势。方圆上百里的人，奔松而来，一睹她的英姿。迎客松与乾山寺相互映衬，相互照应，来欣赏她的人，不得不进寺庙烧两炷香，欣赏前朝天子的绝作；去寺庙烧香拜佛的人，不得不前来一睹迎客松的芳容，然后作唏嘘感叹。有诗赞迎客松道：
         浩气冲霄立寺前，骚人搁笔费评谈。
         乾隆揽胜迎尊驾，吴楚纷争看野烟。
         唐代风调催叶茂，宋朝雨顺促枝繁。
         经寒历暑生风骨，见证沧桑倍泰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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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家山的人真好。我每常掰着指头，如数家珍般列数着晋家山人对我的好。现今索性随意捡几样，排列如此，权作纪念。
                  为我过生日
我不喜欢过客，更不喜欢做生。在本村学校，有老师执意为我办过生日宴，为了陪好客，我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中午起，一觉睡到半夜才觉饥肠辘辘。晋家山是第二次过生日，也是别人代为操办。倡议、宣传、买菜、置办都是同一个朋友给忙活。400来人的小村子，却来了五席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其中不乏白发苍苍的老翁，走路颤颤巍巍的婆婆。掐指一算，除去外出务工的，几乎家家到。酒筵中，笑语喧天，豪气冲天。我何德何能啊，竟然受到如此礼遇？
                  外地归来先看我
晋家山虽然是个小小的村落，人才可不少。有不少人在外供职，在外的务工者多成气候，发财的，高就的，他们回家，必来看我，好像是看稀奇。有的放下行囊就来，有的干脆从我这儿路过，似乎以先看看，聊聊为快。这着实让我受宠若惊，不知所以，甚至感到不自在。
                  争相邀请，乐作席上宾
这里的人好客，尤其好我这个客。正二月吃拜年饭，插秧季节吃插秧饭，冬腊月吃辞年饭，还有平常的陪客饭、便饭、专门的宴请饭。记得有个家底比较殷实而又好客的朋友，正二月里只要是来了像模像样的拜年客，他都来找我作陪，拽着就走，不由分说。那里有个异性故友，早约我吃拜年饭，直至二月半还未成行，她家老人半真半假地同她开玩笑，说：“你怕是冇得那个面子。”弄得她儿媳很不好意思，弄得我啼笑皆非，心里不安，明明是我的不对，反而成了别人的不是，罪过，罪过！
               假日有人作陪，乐而忘忧
在晋家山工作期间，我是个单身汉，回家很远，也没必要，我就以校为家，其实是以朋友家为家。
有一朋友自己修得一个比较闲散而又能搞钱的职业，每逢节假日，基本上是他陪我玩。要么留守学校，我做主人；要么去他家，变换角色位置；要么一道出去转转，作游山玩水之雅客。我们的闲聊，涉及的内容十分广泛，事业与家庭、风景与风水、他人与自我，人生忧患、世态炎凉、滚滚红尘，天上地下、过去未来、爱好憎恶，也涉猎文化和文学。他很有见地，事业上有建树，也有一定的文化功底，跟他聊天，姑且不说享受和乐趣，最起码能消除孤寂，淹没一些难以驱去的旧事。
“他这人太懂我，太舍得了！”我心里常常作如此感叹。
有人扬言砸我锅
往常只听说，如果有人惹了是非，人家就要砸他家的锅。这次却有人面对面地对我说，要砸我的锅，这下我的“祸”可闯大了。原因是这样的：有个朋友要在家呆了些日子，知道我们的同事们傍晚放学后都回家了，要我晚上和假日去他家就餐，说：“你一个大男人，又是一校之长，弄个什么饭？去我家得了，添客不添菜。”有时我懒得跑路，有时觉得不好意思，尽管“添客不添菜”，出于盛情难却，只是隔三差五的去应付一下。结果惹得他“大发雷霆”，并扬言：如果你董校长继续顽固不化，就要砸你的锅。说得义正辞严，煞有介事，还真有点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来客真热闹
一个朋友帮我介绍对象，女朋友来了，附近三个塆子的人都来帮着凑热闹。满办公室的人，坐的站的，说的笑的，话语都捡好听的说，除去道贺，就是帮我贴金。上午来了，下午照来不误，回家吃过晚饭又到，不厌其烦，直奉陪到半夜才慢慢散去，第二天早晨又有人来。大家无非是出于关心，都想成全我，这份深情，这份厚谊，感我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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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人不能光获得，还应该给予，否则你算枉为人。我为晋家山做了什么？又能做什么？只有认真工作，弄出一点点成绩，算作回报，也好减轻负债感和负罪感。
三分之一的道德良心，三分之一的责任心，另外三分之一是出自感激。我带领其他老师兢兢业业地工作，教育教学齐头并进，一学年下来，取得全乡同类学校检查、统考双第一的佳绩。我深刻地感受到，晋家山人多么单纯，两位老师单纯得只知道工作，学生单纯得只想学习。我把自己的图书摆出来，对学生进行开放，让他们课外阅读，从中汲取营养。为了让孩子们全面发展，并且活跃起来，豁出自己要人命的破嗓子，教学生唱歌，学校闲置的风琴也被我派上用场。“六一”儿童节为他们写节目、排练节目，请他们的家长和村民来看。此外，经常开展各项体育活动，教给孩子们做一些有益身心健康的游戏……
我也常常帮人出“歪”点子，给人分忧解愁，化解一些矛盾（多为主动的）。
俗话说：“受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我受晋家山涌泉之恩，竟无滴水相报，着实让我耿耿于怀。我只有将其人、其事作珍藏，在夕晖中慢慢温习、细细品味；也将这一切，输入到女儿的脑海，让她知道人家的恩情、知道她老爸的恩人。
晋家山，我梦里的桃花源，我魂牵梦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