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编编织新希望，这个师傅不一般

风中芦苇 · 发表于 2019-1-6 11: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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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是一位远近闻名的老篾匠，他在这一行一干就是50多年。他对竹编艺术的痴迷达到了废寝忘食的程度。

每次他编制竹器时，我总是喜欢静静的立在他的身后，眼球随着那把锋利的篾刀上下游动。父亲专注在手中的活计上，丝毫没有察觉我的存在。他低着头，饱经风霜的脸上爬满了岁月漫过的沟壑。鼻梁上，沁出了细细的汗珠。一缕阳光斜斜地射在父亲的身上和脸上，他的周围就有一层暖色的光晕，脸上的汗珠也闪闪发亮。

屋门口，横七竖八着一些细细的篾片和一些还未破开的竹子。屋的墙角边，摆放着父亲编制好的竹制品。这些有的是乡亲们定制的，有的是父亲编好了拿出去卖的。这些竹制品散发着成熟的清香，和着午后的阳光在空气中弥漫。

父亲熟练地将竹子破成两分见宽的细篾，然后用两把小刀将一根根细篾整理光滑。光滑的篾片编出来才好看，才不划伤手。我饶有兴致地看着。父亲笨拙粗糙的手此刻是那么的轻巧，细致，让我想起‘纤手捻花’这几个字。

拿了一辈子篾刀的父亲，编制的篾器不计其数。现在已近古稀，却依然放不下手中的篾刀。他时常说：人老了就要多活动，活动了就能长寿！话是有道理，但我们明白，他是舍不得手中的那把篾刀。

父亲有一把很锋利的篾刀。冷黑色的刀柄，有点糙，摸上去凹凸不平，光泽也黯淡，但是那寸多宽的刀口却是亮白的，在眼前一晃，寒冷的刀光直逼眼球。这把篾刀跟随了父亲多年，现在已经被打磨得只剩下一半的刀面了。但父亲依然舍不得丢弃，依然当宝贝一样收藏着。

他有一个专门装家什的帆布袋子。自我懂事起，这个袋子就存在着。记得，那时候有许多人请父亲上门做工。父亲的手艺在家乡是有点小名气的。谁家缺个筲箕或簸箕，都特地来请父亲上门去做。父亲在出门的前一天，会把帆布袋子里家什拿出，在打磨石上捻着清水，一件一件地磨，直到刀口白得晃眼，拿根稻草往上面轻轻一碰就断才罢手。用干布擦干净后，又一件件地放进帆布袋子里。父亲在做这一切的时候，手是那样的轻，那样的柔，仿佛打磨的不是冰冷的铁刀，而是一个个需要尽心呵护的孩子。

做完工回家后，他又把那些宝贝拿出来一一擦拭干净，上点油，然后整整齐齐地放好，再把帆布袋子放到一个我们够不着的地方。等到下次拿出来用时，刀口依然灼灼放光。

那时候，父亲隔三差五就出去一趟，或赚点油钱，或带点别人家种的瓜果，或是鸡蛋。在工钱上，父亲从不在计算多少，通常是别人给多少就拿多少。他说：乡里乡亲的，计较这些干什么？

父亲偶尔也会窝在家里编一些篮子拿出去叫卖，那一般是农闲的时候。父亲的篮子全部用青篾编成。篮子不大不小，拿在手上，不轻不重，而且一股篾的清香沿着篮子的边缘往外透，看着叫人欢喜，闻着也叫人喜欢。所以，父亲的东西出手很快。有时候十来个篮子半晌就卖完了。

老屋对面，有一大片竹林。父亲将它们当宝贝一样呵护着，经常给它们修修剪剪，去掉那些浮叶和草茎。等到竹子长大后，父亲就砍一些回来，编成篮子，篓子或是筲箕、挑篓。

父亲很热爱也很自豪他的这门手艺。

然而，任何东西都有淘汰的那一天。竹器在独霸市场若干年后，在上世纪末开始渐渐失宠了。因为，人们开始喜欢用一种叫“广藤”的东西来编织东西。这种东西加工成各种颜色后，编出来的东西很有观赏价值，而且耐用，价格也不贵，深受人们喜欢。再后来，国家颁布限塑令后，市场上又推出了一些价格便宜，外观漂亮，能循环使用又可以收拾的购物袋。相比较，用竹子编出来的东西就更显得颜色单调，粗糙土气。人们开始摈弃传统的东西，接受新事物。竹器市场开始萎缩。父亲编织的东西再也上不得大雅之堂，它们开始悄然隐退。

竹器失去市场后，父亲一下子无从适应。他经常端着一小杯酒，眯缝着微醺的两眼说：这日子，过的有些——憋！吐完这句话后，又将目光透到阳光的背后，轻轻地叹一口气。他的那套家什放在床角边，像遭到了时光遗弃，上面居然落满了灰尘。父亲似乎已疏于打理它们了。

但是，骨子里喜欢的东西，即使遭到时代的拒绝，它也会忍不住地在心底发芽抽叶，直到整个心都被它所左右。父亲终究还是舍不得陪伴了他一辈子的篾刀。在捱过了一段时间后，他从床角边拉出那个帆布袋子，将灰尘抖落干净，拿出家什，又开始编篮子篓子了。他说要让乡亲门知道，竹篮子尽管不好看，但它绝对环保。

父亲是一个朴素的农民，朴素得像一块泥土。经常听别人说：做一行厌一行，父亲却没有这样的厌倦。反而随着时间的堆积越来越依赖这份手艺，一天不摸篾刀技艺就痒。对他来说，这手艺就是田地里的庄稼，已经融进了他的血液。自从手艺学成起，他就将自己和自己的灵魂都托付了出去。

父亲能将一件事做一辈子，除了喜欢外，恐怕也是手艺人的职业道德使然吧。

现在，尽管有一部分乡亲依然对粗糙的竹器嗤之以鼻，但有少部分人在父亲的感召下，又重新拧起了竹篮子。篾匠行业感觉又有了春天，老父亲这门手艺不能埋没于深山。于是去年利用闲暇之余写了一篇名为《篾匠父亲》的文章，在网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楚天都市报》、《掌上罗田》还亲自对老父亲进行了专访，《罗田全媒体》也对老父亲进行了报道。

是金子放在哪里都会发光。去年下半年，湖北省燕儿谷生态观光农业有限公司的徐总看到老父亲的报道后，不辞舟车劳顿，亲自到深山邀请我父亲出山，并在燕儿谷想方设法传承他的手艺。我很开心他又可以专心做自己的事业。他在燕儿谷至今已做出几十样的竹编产品，有的还远销到加拿大。

新西兰驻华大使麦康年先生及其夫人对燕儿谷乡村老工匠屈君成师傅纯手工制作的竹器赞不绝口，并愉快地接受邀请，表示一定要再去罗田看看。

最近打电话给老父亲，他说燕儿谷开办乡村工匠学校，并在黄冈全市招募“九佬十八匠”。他说自己还担任篾匠的主考官，电话这头还听到他爽朗的笑声，真心为老父亲高兴，希望他老人家不要太累，开心过好每一天。同时也由衷的感谢罗田燕儿谷的徐总以及关注老父亲的各界同仁，并祝燕儿谷旅游事业蒸蒸日上！

2月26日，罗田县人民政府县长郝爱芳同志来到燕儿谷片区调研扶贫攻坚、林业产业创新发展机制和春季乡村绿化等工作。看到老篾匠屈君成师傅精美的竹器后，现场电话办公，要求人社局等部门做好乡村工匠的培训与传承，鼓励燕儿谷办好乡村工匠学校。

3月31日，中共黄冈市委副书记、黄冈市市长邱丽新在罗田县委书记汪柏坤、县长郝爱芳的陪同下视察燕儿谷，对年近七旬的乡村工匠屈君成老先生纯手工制作的竹编大加赞赏。

结束语:老父亲年纪大了，希望他的手艺在燕儿谷得到很好的传承，同时也希望政府在社保上对他予以关照，让他有一个美好的晚年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