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扯花生

燎原读书会

散文|扯花生

　　我家的花生长在山坡上，那是一块难得的沙壤地，呈红褐色，土粒细得很。地正好在上山的路旁，无遮无挡，袒露在天空下，尽享阳光雨露。地左边的大石下，还有一泓清泉，盛夏时节，不用到远处挑水。

　　秋天的山林，落叶满地，鸟儿的叫声格外动听。花生地一片宁静，花生的叶子老了黄了疏了，布满黑色的斑点。花生穰老态毕现，东倒西歪，全无往日的朝气，泥土裸露出来。

　　戴上手套，低头弯腰，拢起一大把花生穰，使劲一扯，一大团抱土怀沙的花生拔了出来，猛一阵抖动，蓬松的泥土哗啦啦落下来，一嘟噜一嘟噜、白白胖胖的花生尽现眼前，让人喜不自禁。

　　“你家花生长得太安逸了！”过路的行人见我家收花生，纷纷聚拢来看热闹，齐声称赞咱家的花生长得好。是啊，花生丰收早在我意料之中，今年端午三天假，我全用在给花生除草培土上了。

　　长庄稼，草是不能不理的，这家伙长起来不得了，野劲十足，乘着凉风，借着急雨，来势汹汹，转眼间就铺满整个地块，很快就把花生包围淹没了。除掉它们得有耐心，一蹲大半天，一棵一棵连根拔掉。除掉草后的花生容颜绽放，松软潮湿的土地上，一丛丛碧绿如玉的花生，格外养眼。

　　此时，花生花期正盛，一朵朵金色的小花，躲在蓬松的茎叶下，满面笑容，满怀期待，它们的心思在地下。落花生、落花生，落花果就生。金色的小花很快就凋谢了，花管里长出了长长的果针，像胡须似的，一个劲地往泥土里扎，在黑暗的地下，果针顶端的子房尽情吸收养分，果荚开始发育膨大。为迎接果针入地，得一窝一窝培土，在每窝花生的四周，把泥土聚拢起，使泥土尽量挨近果针。地上开花，地下结果，果针入不了土，花开得再耀眼，也结不了果。“根根胡须入泥沙，自造房子自安家。地上开花不结果，地下结果不开花。”这则谜语的谜底就是花生。果针入地两个月后，随手拽出一棵，已能看到一串串白色的花生，壳儿柔软，仁儿浅红，嚼在嘴里，脆脆的、嫩嫩的，浆水已很鲜香。

　　拔完地里的花生穰，整整用了大半天时间。把沉甸甸的花生穰抱到路旁，堆成小山，坐在里面慢慢摘花生。摘了半天，站起来伸个懒腰，抬眼一望，差点笑出声来：刚才花生拔得猛，地里散落的花生还没来得及收拾，一只肥嘟嘟、毛茸茸的大松鼠不知从哪里来，两只爪子正抱着一粒花生吃得起劲哩。吃完低头小心朝前走，没走两步又寻得一粒，急急举到嘴边，快速啃起来。看它吃得正欢，我没惊动它。松鼠吃花生的紧张样，使我不由得想起儿时母亲处理扯花生的往事。

　　我家的门前走几步是一条宽阔的大河，我们都叫佛齿河。村里很多户人家傍河而居。夏日里，我们经常和村里的孩子打水仗，有时为争谁是“浪里白条”，在水里打得不可开交。

　　儿时是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母亲在河边开垦了一块荒地，深翻泥土，把地整成斜坡型，好快速排水。阳光下晒了好些日子，敲碎泥块，拉起垄子，还打了窝。不知母亲从哪里找来大半瓢花生，每个窝里放了两粒。那年的花生长得特别好，黄澄澄的小花开满一地，争着入土的花针密密麻麻，我和小伙伴们天天去花生地里看花生，母亲说不用急，中秋一到就能吃上香喷喷的花生。

　　可就在快要收花生的时候，地里的花生却被扯掉了一半，花生穰扔得满地都是，原来是隔壁湾里的一帮调皮的孩子，游过河来，提前将花生扯起吃了。这还得了，有人提议，过河去，打他个落花流水！一呼百应，群情激愤，我们几个玩得的很快聚集起来，人手一根棍子。隔壁湾那几个调皮的孩子听说了，不服气，也集中起来，叫喊着，打就打，谁怕谁。

　　这事让母亲知道了，她急匆匆赶过来，夺下我们手中的棍子，坚决不让过河去。母亲说：“小孩子，扯几个花生闹着玩，没几大个事哈。”

　　母亲的话传到了隔壁湾人耳朵里，他们几个感到过意不去，派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领着扯花生的六个孩子，过河来登门向母亲认错。可母亲没有责怪那六个孩子一句话，她煮了一大锅盐水花生，用碗盛起，分给那六个孩子吃。

　　十几年过去了，母亲处理的扯花生这件事，我总是难以忘记，那一大锅盐水花生的清香至今留在我心里。（作者：李志来）

张旭玉

来版的文才真不错！点赞！

元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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杆子客实名认证

来版的散文也写得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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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最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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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最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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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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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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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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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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