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惩罚

十三拍客 · 发表于 2018-7-7 00:0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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惩罚

文、武、斌三人成为好兄弟缘于他们三人同在悬口中心小学当民办教师。

武比斌大两岁，1980年高中毕业走上讲台。斌由于家境贫寒，高中未毕业就辍学回家务农，因为同村，武深知斌是个可朔之才，1982年武力荐斌到学校当老师。文比斌小两岁，成绩虽然不错，却因高考失利，与大学失之交臂。1987年，悬口中心小学因教师紧缺，通过考试招录，文占绝对优势地当上了悬口中心小学的民办教师。

八十年代，能够由民办教师转为公办教师是那个年代所有人都羡慕的幸事。文、武、斌三人在搞好教学的情况下，勤奋自学，比学赶帮。到了九十年代初期，四夕地县组织了规模庞大的“民转公”招录考试。斌总分居全县第五，文和武也均在录取分数线之上，三兄弟高兴地就学校菜园里的黄瓜下啤酒无数，以庆几年来的努力没有白费。

时隔一周，三兄弟高兴地心情还没有平静下来，县教育局文件下来了，却把文、武两个“热人踢进了冷水盆”。武因生了三胎被计划生育一票否决了，那时候的计生违规比当今的醉驾还厉害，谁也不能且不敢说情。文呢，因是1987年九月才走上讲台的，当年国务院颁发了一个重要文件，只有在1986年12月31日之前当民办教师的，国家才承认有正式资格。文，因为这个，连政审的资格都没有了。悬口村所有的人都为斌庆幸，为文和武感到惋惜。文和武虽然被否了，但还是和斌仍在悬口小学当老师，拿的仍是村里给付的年工资，斌则按月拿的是国家发放的工资，工资虽然不高，实令文武羡慕不已。

转眼到了新千年，国家实行大清理，一次性的全面辞退所有的民办教师。斌调到了松家口中学，文和武带着一腔怨气南下广东去了。文和武从此也没有跟斌联系了。所有人都说斌最幸运，都说文和武受到的惩罚也太残酷了。三兄弟如此的落差实令斌觉得自己是个幸运儿，工作更加卖力。教的学生成绩突出，连续多年被评为四夕地县的优秀教师。

天有不测风云。去年冬季，斌正给学生讲函数的性质时，发现坐在窗边一个男生正低头玩手机，一向严厉的斌难以压制心中的恼火，狠狠地批评了该生，哪知被娇惯的该生很不礼貌的顶撞了斌，斌气愤地将手机没收过来，叫该生放假回家后让家长来拿。当斌返回讲台准备继续讲课时，怎么也没有预料到没了手机的学生竟从窗口跳了出去。斌，一下子傻了，及时和学校领导一起把该生送到了县医院，幸亏是二楼，楼层不高生命虽然没有危险，但该生双腿骨折。治疗多日，费用花了十万多。家长闹到学校和教育局多次，教育局认为学校、老师和家长都存在过错，家长不应该让孩子带手机进课堂，学校对老师的管理存在失误，老师教育学生的方法“过激”。为了“稳定”、为了“和谐”，学校、老师、家长分别承担四三三的责任。斌因此赔偿了三万元，并在学校和家长面前承认错误。三万元对于一个年工资不到五万的老师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斌因此在课堂上不敢再管教学生了，教学成绩也就一落再落。五十多岁的斌头发花白，俨然一个古稀老汉。

刚放暑假了，武带上老婆儿子儿媳还有孙子、文带上老婆和儿子及儿子的女朋友从广东回来看望在家的父母。豪车从斌的门前经过，看见斌在家，就直接把豪车开进了斌的院子。三兄弟见面少不了寒暄，交谈间，斌得知武在广东专接装修工程，赚得盆满钵满。文在广东一家合资企业当上了技术骨干，从他抽的1916烟、开的路虎，也想象得到他富得可以流油。见斌如此的苍老，文和武追问何故？斌不得不告诉他们自己受到的惩罚。武气不打一处来：“三万块钱算个鸟，哥给你补上，振作起来，好好过日子。”临走时，武打开车子从包里掏出三捆“毛爹”准备塞到斌的手里，斌想到他俩当年带着怨气离开学校时自己无能为力，怎么也不肯收下。文和武异口同声的说“那我们怎么帮你呢？”斌泪眼激动地说“只要你俩不再记恨当年教育政策对你们的惩罚，那就把我儿子带去跟你们一起打拼吧。毕业几年了，还一事无成”。文武频频点头，三兄弟又握手言和了。

送走文武，斌泪眼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