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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民
住在公路边,过往的行人很多很多,但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湾子里的火民。他每天早上起床后,经过我家门前去离我家几百米远的三港小镇上过早。过完早后,他右手勾着一坨肉,腋窝里夹着一瓶酒,嘴里叼着烟,笑嘻嘻地从我家门前回去。这两年来,几乎天天如此。回想起自己现在的生活,到令我产生几许羡慕之心来。 火民,生于七十年代初期,父亲在黄石工作多年,母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农妇,兄妹四人中他是唯一的男孩。遗憾的是小时候母亲把他放在摇篮里去池塘洗衣服之间,不小心跌入火盆里,导致右手臂烧成了四五寸长的一道伤疤。由于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儿,而且受伤了,所以在兄妹四人当中只有他特别得宠。学习不认真,小学没念完就辍学在家,父母也只好由着他去。到了八十年代末期,父亲退休回家,去工厂顶职的大事儿就落到了读书认真的姐姐头上了。火民因此更加自暴自弃,在家也不好好地配合父母去耕种自家的责任田地。记不清是不是从那时候起,火民烟不离手,有酒必醉。人也显得比实际年龄要苍老很多。记得我儿子出生的那一年火民刚好二十出头。火民跟随我去三港农资部买化肥,炎热的夏天,胡子拉碴的火民,嘴里叼着便宜的香烟,砸吧砸吧地吸着,露出前门泛黄的缺牙,穿着短裤,光着晒得黝黑上身,俯下身子去铲尿素,新调来的售货员徐宏荣托着下巴笑着跟我说:这个人在旧社会肯定是个苦大仇深的人哈。我笑着说:他才二十出头呀。宏荣说我说话没谱。火民补充一句说:肖老师是我的老师啊。宏荣诧异地才相信我说的是真的。 男人到了二十多岁该是找媳妇儿的时候,火民当然也想找个媳妇儿嘛。九十年代初期,人们还是把责任田看得很重,哪家农活儿干不动,或是哪家建房需要劳动力,或是哪家有了忧喜事儿,都找火民帮忙。火民呢,只要人家给烟,他就不谦,人家给酒喝大都喝醉,哪管下午还得干活儿呢,也因此他这个:“火半天儿”自然也就不投人家给工钱了。湾子里的几个女人为了不让他喝醉,常常用帮他找媳妇儿的事儿来哄她把一天的活儿干完。一次,堂哥家建房,我也去帮工,吃饭时,几个嫂子逗她:火民,中午少喝点儿酒,下午把砖挑完,晚上带你去见见隔壁湾子里的那个女伢儿。听到这个,火民就来劲了:么样的个伢儿啦?胖嫂子说:伢儿长相一般,但是身材好,走起路来扭得蛮好看的。瘦嫂子说:热闹伢儿啦,不管什么样的人去了,都有招呼,热情的很。胖嫂子又补充一句:关键是,好当成,不择伙食,看家的好手。“要得,要得,我愿意找这样的伢儿做媳妇儿。”火民答应得快,把我暗暗地笑喷了。也许,到现在他还不晓得人家说的是狗婆呢! 进入新世纪了,火民的父母都去世了,姐妹们也相继出嫁了。仍未找到媳妇儿的火民,还是靠“火半天儿”来生活着。父母留给他的瓦房也因年久失修而倒塌了。五年前,“精准扶贫”的春风顺着公路早早地吹到了我们这里,镇上拨钱,村干部鼓劲帮火民建起了两间砖石结构的大红瓦房。火民是湾子里唯一的五保户,随着“精准扶贫”工作的深入开展,火民得到的补助和实惠更多了。他也不再靠“火半天儿”的临时工作而生活了。每天早上去小镇上过早,然后夹着一瓶白酒,勾着一坨鲜肉回家安排中晚餐的生活,没喝醉时也去斗斗地主---- 以前,看到这个:“在旧社会苦大仇深”的火民,因不好好读书,以致穷困潦倒的生活多少产生了几许同情。现在,回想自己每月要死不活的工资,除了自己赶人情、打胰岛素、还要支付电话费、生活费、水电费,自己的房子陈旧的没钱修缮等等。使我对火民的生活频添了许多羡慕。再回想到分配给我的精准扶贫对象家里漂亮的房子,摆设整洁的家具,我想到的是:六十年代人们高喊的口号:我们一定要解放台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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