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米诺骨牌效应(小说)

朱清明

                                                                多米诺骨牌效应(小说)

       市医院有个生殖卫生保健科。

    它的前身就叫性病科，为啥改名，18岁以上的人，都懂。

    科主任老梁，主任医师，从事生殖方面的诊疗和研究30多年，经验丰富，技术娴熟，是全市生殖卫生保健方面的权威专家，在全省也排得上号。更为人称道的，是他的医德——这儿说的，不是他尽心服务、不收红包不受吃请之类，而是他对病人的病情从来是守口如瓶、严格保密，让人放心。

    因此，找他瞧病的人很多。全市100多万人口，每年来诊疗那个病的人，不少。

    来找他的人，在进他办公室前大多戴着墨镜口罩藏藏掖掖，一进办公室大多便会摘下墨镜口罩示他以真面目，有的，甚至还主动跟他交待职业和单位。

      一天，老梁的办公室来了一个人。是个中年人，戴着墨镜、口罩，进门后也不摘掉。老梁认不出他是谁，但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种特殊的气质，心里对他的身份已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

    老梁冲他点点头，示意他坐下——来他这儿，病人不喜欢言语的，老梁一般也不过多言语，反正他们有病才来这儿，终会开口说话。

       中年人在老梁对面坐下。

    老梁问：是……那个方面不舒服？

       中年人点点头。

       老梁再问：姓名？年龄？

       中年人随口报出一个姓名和年龄。老梁在诊疗单上写下，心里明白这些不过是个符号。

      老梁对中年人进行简单的问诊后，便亲自带着他进行机检、化验。出了办公室，老梁发现门外还候着一个戴着近视眼镜的年青人，接过中年人手中的检验单就走，交款回来交给老梁后，又在门外候着，整个过程中没说一句话。

       检查结果是中年人果然患有那个病，而且程度较深。

    老梁没有看出他脸上的表情，只发现他拿着化验单的那只手在微微发抖。老梁为他开了几样药后，建议他去省城或京城进行确诊和治疗。中年人朝他点点头，也没说话往外便走，在办公室门口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所幸门外那个年青人将他一把扶住……

      这事过去个把星期后，老梁把中年人的事忘记得差不多了，却突然发生了一桩怪事：到他这儿来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有时一天要接待十几个！

    而且，清一色的是衣着华丽的年轻漂亮的女性，年龄在30—40之间，一个个都挺有气质。来时，她们大多也是戴着墨镜口罩，有的还蒙着面纱。进门后，有的摘掉了，有的则一直戴着。尽管她们报出的姓名老梁一个也不熟悉，但他还是认出其中的两个——她们都是公众人物，经常在电视上露脸。

      她们无一例外全部患上了那个病，程度有轻有重。看到检查结果，她们一个个步履踉跄而去。

    老梁心底的叹息还未叹完，怪事迅速接踵而至：又一批次的人找他们诊断来了，比上一次的人更多，但清一色的是30—40岁左右的男性！

       由于他们大多一进门就摘掉了墨镜和口罩，有的干脆没戴，老梁就认出了他们中的很多人，全是在全市台面上露脸的一些人。

      他们无一例外都患有那个病，有的已进入无治状态。

      当老梁的再一次感慨还未发完时，令他大跌眼镜的事紧接着发生了：第三批次找他们诊治的人来了！

    这批次的人更多，清一色的是20—30岁左右的年轻女性，有的似乎还未婚嫁。她们都年轻貌美，有的浓妆艳抹俗气毕露，有的不施粉黛清丽典雅，报出来的姓名老梁一个也不认识。当然，她们也全部患有那种病。

      接下来，让老梁目瞪口呆的是，第四批次找他们诊治的人又来了！

    这一批次的人比上一次的人还多，但清一色的是30岁上下的男子，有的衣着光鲜、西装革履，有的布衣糙服、手脚粗黑，看来各种职业的人都有。他们身上的那种病更加严重。

    那段时间，老梁科室的十几个人全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老梁的高血压差点犯了……

       这天晚上，老梁好不容易忙里偷闲和家里人一起吃个饭，老伴办了一桌子的菜，打电话叫来女儿女婿，陪老梁吃饭。老梁女儿长得不错，是当年大学的校花之一，如今在下面一所乡镇中学教书；女婿是市民政局婚姻登记处的负责人，很健谈。

       开饭后，一家人边吃边聊。老梁喜欢关心时事，就一边吃饭一边看市里的电视新闻，头条播的是市委副书记、市长主持常委会研究什么问题的新闻。老梁听得模模糊糊，不太在意，突然听女婿冲他叫道：爸！您猜我们单位最近出了啥怪事？

       老梁吃了一惊：啥怪事呀？！

       女婿眉飞色舞地道：来协议离婚的呀，一天有好几十对！

       老梁便啊了一声，问：都是些什么人？为什么啊？

    女婿故作神秘起来：嘿！都是些……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呗！……听说……都是因为染上了那个病！……

    老梁大脑中电光一闪，短了路的思路一下子连接起来了。他猛地记起他接触过的病人中，有一个好像是女儿工作的那所学校的校长！再偷偷看女儿，在女婿谈笑风生时，她一直没有接腔，只顾埋头吃饭，表情很不自然……

       老梁前思后想，突然感觉周身一阵寒冷，筷子不由自主从手中掉落，在餐厅地面上发出几声叮当的脆响！

       老梁突然中风了！

    中风又叫脑卒中，属脑血管疾病，情绪激动极易诱发……

                                                                                                   201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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