蘸一河清流，写不尽小城风情

清浅的时光 · 发表于 2018-9-20 20:2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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蘸一河清流，写不尽小城风情

本文作者/高永平

人说：爱上一个人，恋上一座城。
我说：爱上一座城，恋上一群人。

　　蘸一河清流，写不尽小城风情
               文  / 高永平
               摄影/李茂鸿府天香
                           高，实在是高

      一湾碧水揉碎了夕阳
      晚霞将岸柳浆洗得金黄
      归林的白鹭羽翅轻摇
               收走了翠鸟的鸣声
      美人蕉依然任性地怒放
      晚风挑逗着路旁的花草
      游鱼戏水，泛起粼粼波光
      街石冷眼端坐，无关风月
      竹林摇曳，萦绕着无边的虫唱
      遛孙子的和遛狗的打着热情的招呼
      穿舞裙的嫂子们渐次登场
      琴弦拉着生活的悠闲
      裁下一片云霞，饱蘸一河清水
            写着诗和远方
                           ——义水外滩素描

      到点了，整理书报，收捡纸笔，将无聊的文字和满天翻转的思考统统锁进抽屉里，倒掉杯中发白的茶脚，冷水洗面，整整衣容，跺跺脚，抖落灰尘，轻松地走向回家的路。
   下班后，沿着义水河溜达一圈，看看这熟悉的风景和陌生的人，成了我每天的必修课。
      站在义水北路的过街路口，黑白红黄蓝在我眼前穿梭，我总是很绅士地礼让着它们。三马不是马，却毫无顾忌地在街道横行，横七竖八的货物被颠簸得噼里啪啦乒乒乓乓作响。开奔驰的男人总习惯关闭着车窗，刺眼的钻戒和副驾驶位上总不缺少的颇有几分姿色的艳女从前挡风玻璃漏了出来。开宝马的妙龄女郎总喜欢将车窗摇下，车从身旁过去，却把一抹浓香留给了路人。一串刺耳的轰鸣飘过，不知哪家的公子哥驾驶着越野摩托穿着车流闪电一般驶去，路旁行人惊魂未定，公交车高傲地鸣响了汽笛，混凝土罐车翻滚着大肚皮神气十足地占据了大半个路面，洒水车目不斜视，恣意地喷着水帘，救护车陷在车流中没了脾气。
　　不远处的红绿灯如同闸口，读着秒准时提起又放下。放下的片刻，我才紧步走过马路，然后悠闲地走下台阶，来到外滩亲水步道。
      夏日的外滩，夕照里总是别有风情的。花草树木散发着浓浓的太阳味，河风中飘散着草木的清香。
      “还不收竿啊，伙计？”
      “是该收摊了，晚上陪我孔一盅儿，么样？”
      钓鱼人坐在小凳上，一边头也不回地搭着话，一边将挂满饵料的鱼钩抛向远处。
      提起又抛下，空竿提起挂上饵料又抛下，如此反复，偶尔看见浮漂动了几下，钓鱼人也不急，也不关心鱼获的多少，从早坐到晚，图的就是个乐呵。
      我倒是凑热闹似的走了过去。步道隔着宽窄不一的绿化带，就是巴河上游的支流——义水河。出凤山城处的的栗子坳有道大坝，大坝将义水河变成了人工湖。湖水清澈，波光粼粼，鱼肥虾美，水鸟翔集。两岸青山倒映水中，摇曳生姿。
   浮子在水波里闪现，几只蜻蜓试着站立在上面都没有成功，只得趴在钓竿上。垂钓者脚下的木桩上挂着鱼兜，稍一提起，就能看到一两寸长参条，匀净得很，约有一斤多。巴水是山泉汇聚而来，清醇甘甜，只是在县城这一段小有生活污水的汇入，但不妨碍河鱼的肥美。
      钓鱼人看了看天色，这才起身收拾鱼竿。拾掇停当，背起渔具，提着帆布包，留下一句“有陪我孔一盅儿的没有？”便不紧不慢地独自回家去了……
      左边高岸上是货车停车场，早归的司机三五成群，有的披着衬衣，有的干脆打着赤膊，席地而坐，玩着扑克游戏，吆五喝六的。
      旁边聚集着不少的看客，你一言我一语，评头论足。出单张，用大马收。不对，要出顺子，没有人要得起。出对子好不好？出一对五，一对枪可以收回来，再放个顺子，把别人的炸惹下来，你就可以开炸了，一下子就封顶了，十块钱轻轻松松就到手了。你晓得个裸，瞎鸡巴裸嚼。你懂个屁，你那个水平我还不晓得，快莫瞎个裸说……看牌的显然比打牌的急，争得面红耳赤，吵得吐沫横飞，野话脏话连篇，没有动手已是万幸了。
      坨子，你还在这儿打牌，你招着点，今天晚上你婆娘不骂得你做鬼昂我不信邪。
      你的个死驴子，冇得么事嚼得，哪家的老婆像你那个野大娘，不是跟这个打情骂俏，就是跟那个泡吧喝酒，整天的不落屋。
      坨子说归说，还是乖乖地放下了扑克牌，陪着笑脸跟其他几个师傅告辞了。
      几个师傅显然熟悉了坨子的这个习惯，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打着呵欠，说道，死驴子，早点回去捡双鞋穿吧。
      那死驴子也不计较，嘿嘿两声，转身继续看其他的师傅打牌去了……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

“不听小燕子，我要听《熊出没》”

“不听不听，我要捉蝴蝶。”小孩指着河边的草丛，跑了过去。胖老头提着书包跟了过去。

“爹爹真没用，蝴蝶都飞到树上了。”

老头放下书包，试着跳起来抓蝴蝶。跳了几跳，也没够着。蝴蝶有意调戏老头似的，忽地飞向老头怀中，然后一个急转又飞走了。

身材肥胖的老人显然有些吃不消了，气喘吁吁，满头是汗。

“带孙子啊，老胡？”

“外孙女。女儿不回婆家，老婆又嫌人家在农村，非要我们带外孙女。哎，女儿生孩子，坐月子都是在罗田，你看，外孙女都这么大了，也不让她回去看爹奶……呃，你家公子呢？”

“快莫提，提起来就有气。孙子两三岁了，他那外婆不要他回来，嫌弃我们乡下人不卫生，不会说普通话，他娘的个头，我儿子不是我培养出来的？乡下又么样？不是照样考上了985，都博士了，她家女儿那点分数在我们湖北，三本也上不了！哎……”

“哎——儿孙自有儿孙福啊，随他去吧……”两个老人自言自语，又仿佛是互相安慰。

坐在花坛边上的老太太显然没有听到他们的议论，独自绣着鞋垫，洁白的鞋底，红红绿绿的丝线绣着一对鸳鸯，还有“不忘初心”“为爱出发”八个字。绣完最后一针，老人又从包里拿出一双绣着同样图案和文字的鞋垫，交给身旁的一对年轻男女，说了声：“祝福你们！”

“谢谢奶奶！”俩孩子向老人鞠了一躬，留下了一串幸福的笑声。老人告诉我，她快八十了，眼不花耳不聋，自小就做得一手女红活儿。刚才那对小年轻是她的孙女和同学，今年参加高考，都过了一本线，报考了同一所大学。俩孩子青梅竹马，前些天两家确定了恋爱关系。从老人的语气里，我读出了满意，从孩子的笑声里，我看到了幸福。
　　花大姐照例抱着小狗逛街，只不过白狗换成了黑白相间的小花狗了。好事者一打听才知道，她平时把白狗看得紧，寸步不离身。自从生下一窝毛色各异的狗后，便丢下一窝小狗仔，跟别的狗私奔了。
      外滩的人越来越多了，停车位明显不够，要停车的找不到空位子，想出去的又难以离开。行人只得从车的缝隙中侧身而过，实在没办法的只得草地上走过。一对对恋人坐在河边的石凳上，偎依着丝毫不顾忌旁人的眼色，贴着耳朵说着悄悄话。
      “来啦？还早着呢？”
      “你不也是来的早么？怕别人把你陈哥抢跑了吧！”
      “我那鬼东西冇得你那小马俏啊，年轻帅气，那舞姿全罗田第一。”
      跳广场舞的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男舞伴多是自己邀约的或是私人定制的。这陈哥和小马是被嫂子们争相抢夺的稀缺资源。偶尔有个把男的来跳舞，总会被眼尖的嫂子热情地收入囊中，没有抢到的只得暗自叹息。
      广场舞还没有开场，轮滑的孩子伸展双臂，撒着欢狂奔起来。一旁的老婆婆不停地唠叨着小心小心，一旁的年轻妈妈却低头玩着手机。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一嗒嗒，二嗒嗒……”性急的嫂子等不住了，趁着空闲，两两相邀扭动起有些肥大的腰腿来了。
　　水杉林曲径通幽，洋溢着艺术气息，拉二胡和弹吉他的相互交流着，吹笛子的和吹萨克斯的各得其乐。美声唱法的穿着白色西装，系着黑领结，颇有西洋范，可惜没了大胡子。穿古装唱着京戏的挥舞着长长的水袖，声声拖腔似流水婉转曲折，气息渺茫时，高音陡起，惊起了水中的游鱼。
      找个石凳，我坐了下来。看着清清浅浅的水，望着高高低低的树，赏着浓浓淡淡的霞，听着嘈嘈杂杂的音，闻着丝丝缕缕的味，世俗与高雅是如此和谐地混合在一起。
      恍惚间，我发现郎哥带着一帮文友来了。那一边素心度流年倘漾在花丛中寻觅诗句，鸿府天香一袭红衣拍着美景，桐子桐花对着花叶手绘鲜花野草，这一边，谷姐深谷幽兰和一帮奇石爱好者把玩着收藏的奇石，引得路人一片惊呼。
      这一边，临风把酒、爱上寂寞和花银岩围在一起，听凌云逐月唱着凌云鼓。那一边，程@心诚意、乐趣喧天、王宝林、张新良和香格里拉围着陈春生教授谈论着乡村文化和新乡村建设。这一边，周路平、东方杏、荆楚布衣和傲游如风正平平仄仄，津津有味。那一边，余尘赶回了，他还带来了他的老师著名诗人花城李大帅，和他们一起侃侃而谈的还有张隽、王磊光和姚海燕，瞿明光、江海龙、金文也从四面八方赶回来，你一言我一语，谈论着文坛轶事和天下奇闻。人越来越多，熟悉的不熟悉的，叫得上名的和叫不上名的，欢聚在义水外滩，赴一场山城文化盛宴，尽情狂欢。
      这一边，赵校长在路上骂着《狗日的胖子》，那一边，朱江来了一句《狗日的野狗》。有人描述着花半塆的风情，有人谈着鸡鸣尖的神奇、潘家塆的古朴和有点泛黄的歇后语，有人描画着铺满梅花的落梅河，讲述着许家凼的亲情。青苔关的风儿悠悠，笔架山的流云淡淡，天堂湖泛舟，进士河漂流，龙泉一眼出深山，京戏一曲根在七娘山。正当大家沉浸在张家冲的美景时，却被人带到了平湖，水杉林中的那位姑娘款款而来，撩拨着不少的后生哥儿的心。当朋友们品味着最是浓情的瓦罐汤时，我却醉饮在白莲山水间……
      这一边，清浅站在河边，吟唱着自己新近创作的诗作，一口气忘情地连唱三首。“好才情，好才情！”清浅转身一看，早有一位妙龄女子站在身旁，轻抚小掌，连声称好。清浅一时语塞，他那乖巧的儿子不知从哪儿钻出来，手捧鲜花很有礼貌地献给了为清浅击掌叫好的姑娘。那一边，李茂跟着一群摄影师们架着长枪短炮，摄着晚霞流云，摄着山水楼宇，年过花甲的老秦头和老张头弓着腰，眯着眼，镜头对准夕阳下穿着旗袍的美女，半天也不见摁下快门，不知浪费了旗袍女子多少表情……

这一边，载驰音带着童凤英、王春林、肖红英、不二雄、三月和九月唱着罗田山歌，紫墨却跟着程程、竹子和芳草，唱着最流行的新歌。那一边，琴痴高鸿带着一帮人很投入地拉着京胡，敲着鼓板，瞿伯良主席年过花甲依然精神矍铄，一板一眼第高亢嘹亮地唱着京剧名段，三胜京剧社的美女们身段优雅地翩跹起舞。这边唱罢那边和，一曲唱罢一曲又起，笙歌不停，掌声不断，义水河畔好不热闹。

“罗田老乡呐，冇得事儿，就常回来看看哈！”广场舞那边的老板将音箱的音量调到了最大，一曲《罗田老乡》把我回到了现实。

华灯初上，义水河流光溢彩，霓虹灯下，夜的外滩将是另一幅风情画吧。